浪漫主义
双A/私设归我/请耐心看完/微卧底向
长 1w++++
BGM：浪漫主义 姜云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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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回忆里你的每个笑脸
难道只是每次酒后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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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喝一杯？”
黄明昊喝的脸蛋通红，眨眨眼望向身旁的人
01.
“不行了.....我......”范丞丞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半睁着眼嘴里还不断嘟囔，他随后皱了皱眉，“你，啊，怎么那么浓的酒味啊？”
到底是谁身上有酒味？
黄明昊被他的胡话搞笑了，停下脚步拉着他的胳膊闷着声偷笑，肩膀一抖一抖得，结果撞着了范丞丞的下巴
“嗷！我靠！”反倒是骂起脏话毫不含糊，国粹张口就泄露。范丞丞哪顾得上丢光的小脸，像袋鼠般死死挂在黄明昊身上，愣是不松手
黄明昊仰头吸了口气，没好气地说“大哥，我要被你勒死了喂！”
“谁？！”
范丞丞没听明白，不大不小的音量喊了声，引来对面一堆小情侣的目光
黄明昊还没想好接什么话，范丞丞自然而然又接过了话头
“靠！”范丞丞皱着眉脸转向黄明昊，酒气简直扑面而来地把黄明昊的头吹了个底朝天，黄明昊微微缩了缩头，但最终还是没避开
路灯总是残旧般昏黄，晦明不清地照在两人身上，身后黏在一起的影子拉的老长，在红砖路上投出一片阴影
“看什么看，我也有......”范丞丞晕乎乎地朝对面两人喊
黄明昊心里一紧
“老子也有......也有......男朋友......嗝！”
范丞丞明明连对面两人的脸都没看清，却发酒疯自顾自说“你看啊”
看什么？
黄明昊脑袋嗡的一声卡死了，明明才喝了一两杯，此刻却脚下飘的和干了一吨酒一样，下一秒就要打滑起飞
没给他大脑重启的时间，眼前突然一暗，下一秒唇就被覆上了另一个人的唇，冰冷冷的触感让他一愣
范丞丞仍然半睁着眼，看不清神色，好像他就没有一刻是清醒的，碎发扫到黄明昊脸上，痒痒的
他们离的好近好近
黄明昊看清了鼻侧的那颗浅痣
//
后来那个地方和脖子的两颗痣成为了每当黄明昊喝得微醺时最爱吻的地方
不红不肿不罢休的那种
“你属狗的啊黄明昊？！”范丞丞总是最后做那个逃兵，窜来窜去躲着他，把衣领拉高遮住脖子，带上口罩站在五米外看他
黄明昊一脸无害地指了指自己的红肿的唇“你也一样好吧？”
酒吧的灯光昏暗交错，眩晕的灯光四处摇旋着，酒林肉池全都在昏暗中暗自奏响，被掩盖在躁动的鼓点之中
两人就晚上来酒吧见个面，喝个小酒，有时候利用对方解决一下欲//望
大概就是自养生物却需要寄生虫的关系
范丞丞坐在吧台角落，带着口罩的装扮与这酒吧格格不入，只是眸子中有些晕乎的神色与这大相匹配罢了
“话说你还真要带着口罩啊？”黄明昊走过去俯身说
范丞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嗯”，暗示着刚才那茬还没揭过，目光很快转移到门口刚进来的几个西装皮革的人，个头很高，每个人带着墨镜不知在装什么逼
“今晚，来吗？”黄明昊抿了口酒问
两人之间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酒吧嘈杂的声音都隔绝在千里之外
范丞丞迅速收回视线，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双含笑眼深处好像闪烁着什么光，一闪即逝
下一秒他扯着黄明昊的卫衣领口往自己身上一扯，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
在房间里激烈地决斗后，范丞丞凌乱地走出了门，身上那件黄明昊的卫衣套在他身上，皱褶怎么都掩盖不住
由于洗过澡，那股醇香味被压了下去。他拿手机相机看了眼脖子，确认没红印露出后匆匆离开了所在的单元楼
夜里很静，时而一辆车匆匆路过，吹他一脸灰
“喂，丞丞啊，今晚别回你公寓了”蔡徐坤在电话那头说
“出事儿了？”范丞丞在路边停下了步伐，皱着眉
“看见有几个人站在你家门口，两个吧好像，把楼道都堵了，还差点踩爷的球鞋”
范丞丞被最后这句话逗的嘴角微扬，“知道了，拜拜”
电话一挂，范丞丞眼里瞬间沉了下去
一年前那会叛逆，打过架，最难忘的大概就是第一仗还他妈打输了，倔强地走到附近的社区医院检查骨裂，愣是一声都没喊疼
打架的那人好像是黑社会的吧，大花臂怎么看也不是在读学生，后面也堵了他好几次，两人也又打又骂了好几次
毫无疑问，每次都以范丞丞倒地为ending
但他要面子啊，硬是不屈服，硬是撑到最后
简直就是傻逼一个
大花臂也好不到哪去。范丞丞想到这轻哼一声，要是他没那么多阴招，指不定还硬碰硬干不过他呢！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年初，那次范丞丞一脸挂彩，还被大花臂暗藏的匕首划破了手腕到肘关节，滴了好几滴血。或许是看到大面积的血害怕了，大花臂和他的虾兵蟹将们消停了好久，直到现在也没来找他
但这次，蔡徐坤一说，他就想到了大花臂
“怎么会来呢？”
范丞丞不解，那段陈年旧事翻来覆去刨了个底朝天也没想得明白
手机震动了好几下范丞丞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直接上滑接听
“那两个人是不是大花臂啊蔡徐坤？”
“......”电话那头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沉默
范丞丞皱眉“喂？”
“我说，你是搁底下吹风吹傻了吗？站着和木头一样”黄明昊嘴角浮现与酸溜溜的语气丝毫不符的笑，“我看看啊，都二十二分钟了你还不动”
“......黄明昊！？”范丞丞这才看了眼来电人，男朋友三个大字赤裸裸挂在最上面似乎在嘲笑他的懒惰
“我没地儿了，你愿意收留我吗？”
明明多么亲昵的话通过范丞丞嘴里说出来就像问明天天气怎么样一样，丝毫没有小情侣之间的腻歪
“收啊，怎敢不收？”
范丞丞眉间松开了些，回头望向属于黄明昊家的那盏，时刻为他开着的灯
//
“家被堵了？”
“嗯”范丞丞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半个小时前他也躺在这儿，只不过两人是浑身坦诚相见罢了
黄明昊难见地穿了件居家服，只不过领口开得极低，骚气十足地露出他有着红印的胸膛
范丞丞看了眼就别开了视线
“知道原因么？”
“估计是之前打过架的人又找上了吧”
“之前？”
“年初”
黄明昊没再问下去，眸中少了些轻快，在范丞丞身旁躺下，拍拍他的头“先睡觉”
“晚安”
范丞丞吻了吻他的耳朵
//
“今天要去学校考核”
之前从来没有和黄明昊在除晚上之外的时间见过，现在范丞丞看着窗外的晨光
再看看一侧的黄明昊，觉得颇为不习惯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儿吧
“早餐不吃？”黄明昊抬头
“赶不上了啊你也不看看你几点叫我”临走时范丞丞用食指戳了戳黄明昊的胸口
“不要太想我”
//
“你昨晚没回去吧？”蔡徐坤扫了他的脸一样就得到了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
“没，去男朋友家了”
“真和那个叫啥来着.....的人搞上了啊？”
“嗯”范丞丞淡淡应了声
蔡徐坤也不再问，扭头去考场了
//
“你怎么了啊？”
范丞丞一进门看见黄明昊嘴角都是青的一片，蹭了层的灰的T恤皱巴巴的，好似在地上打滚般，顿时范丞丞眼皮一跳，连拖鞋也不顾换，急匆匆跑到他身边，睁大眼睛凑近去看他的伤
“被狗追了，一脚栽进绿化带里”黄明昊似乎想笑，但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后疼地一皱眉，嘴角堪堪定在原地不再轻举妄动
“这啥破事都让你碰上了”范丞丞说，拍拍他的肩“狗都被你逼疯了啊这是”
“那肯定是我把它帅疯了好吧”黄明昊由于嘴角的伤，说的有些含糊，但范丞丞还是听懂了，裂开嘴笑了笑
“咱以后绝不养宠物好吧”
黄明昊挑眉点点头
“养你。”
范丞丞突然一愣，平常张口就来的调侃这时到嘴边怎么也溜不出来，到最后有些生硬地转开了话题“给你上个药？”
“没那么娘们儿”黄明昊似乎是想拉开袖子，手指才勾到袖口就刹车般的收了回去
“那还是你玩的开”范丞丞笑了，倒头栽倒床上，懒散的毫不见外，还舒服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卫衣下摆肉眼可见地短了截
“瞎勾//引//”黄明昊扫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起身走进卫生间
留下范丞丞随意一笑，把手机摆到一边
这样的日子大概就是理想世界吧
尽管大多数都不尽人意，尽管很多麻烦一个个还债似的找上头，尽管谁也不知道这段关系是什么
太多的尽管总会导致一个结果
往往是有迹可循的结果，在每日每夜里一点点暴露，那破洞一点点扩大，最后到了不可挽留不可缝补的地步
没什么深度，就是一个因果关系罢了
范丞丞笑容敛起了。
//
“您好，我是警察。”
范丞丞把不知从哪捣腾来的警官证摆在物业面前，一脸强装的严肃，穿着一身浅绿色工装服，还特意把耳环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摘下了
“您好...您好，请，请”值班人员连忙从椅子上起来把那屏幕让给眼前这个年轻的警察，带着好奇又畏惧地打量着他
真好骗。
范丞丞收回了证件，正大光明地查起了监控录像，手指在鼠标上滚动了好几次，屏幕上的图像退了又退
人在后退，路灯下的影子变短又拉长
总有时间倒流的错觉
一个人在灰白的屏幕的一角上倒着走，扭头的动作都被回放而显得怪异。范丞丞停下了飞速滚动鼠标，一点点滑动，目光炯炯，脸上照着黑白的屏幕光，显得诡异几分
值班人员站在门口走也不是去也不是，突然对眼前这号警员有些害怕
在黑白的监控里，大花臂和另外一个没见过的人站在楼道里，几乎把过道占满了，范丞丞突然明白蔡徐坤从这两之中挤过的艰难了
范丞丞再把监控往前调了点，看见大花臂出现时猛的暂停
下午六点。
//
“你这孩子，又打架了？”小吴医生一看到他后背的淤青就倒吸口气，边帮他检查，边操心地叨叨
“嗯”黄明昊应了声，笔直腰板坐在木板凳下话异常少
“现在的年轻人啊，找了份工作就不安分了，你们的命还长啊”
命还长。
黄明昊看向玻璃上反射着的自己，淤青的嘴角显得可笑。
“这家伙是个狠角啊，净打的内伤，不见血却挖了心的疼”小吴医生最后无奈地说出了结束语，给了他点膏药，不放心地叮嘱了后还拿纸写了小便签，一并塞在黄明昊手里
这时一个坐着轮椅的家伙被人推着进了店，似乎是熟人，残腿的那人朝医生这边笑了笑
黄明昊立刻起身道谢之后就走了，没再和他牵扯
从社区医院出来后黄明昊扭头看了眼小区的方向，随后面无表情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男的，你认识？”残腿的人问
“认识，经常来我这看伤”小吴笔还在刷刷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回答
“有点像那天在巷子遇见的人”残腿的人小声嘟囔
//
白天的酒吧里开着暗光，外面刺眼的阳光被暗色调的玻璃裹上了层滤镜，整个场所里昏昏暗暗，彩球机械地转着，调酒师也难见的悠闲，在给自己调酒
“哟，小黄怎么来了？”调酒师听见脚步声便抬起了头，露出讨好的笑，手上的血橙片泡在酒中，被主人置之不理了
“闲的”黄明昊娴熟地在吧台角落坐下，见几个妈妈桑朝自己这边兴致勃勃地望，他挑了挑眉抬起一根食指左右晃了晃，表示自己不需要他妈的服侍
“丞丞呢？怎么不见他来？”
“来个血腥玛丽”黄明昊勾勾手指头，“他去上课了，你见他什么时候白天来过这儿？这几天房间还有么？蓝色系那间，丞丞他喜欢蓝色”
“这几天都没了，不仅是蓝色的那屋”
“包场了？”
“对，就你那几天见着的穿着老正规的西装的那群人”
“订了多久了啊”
调酒师看了眼桌旁的本子，说“明天是最后一天租期”
黄明昊没什么表情地抬起酒杯，不急不慢，垂着眼让人琢磨不透，像在品酒，又像在发呆
调酒师看了一眼就别开眼
总感觉今天那位有点郁郁寡欢的
点的还是范丞丞最讨厌的血腥玛丽
02.
“不是说喜欢你的全部，可能我活下去大概是因为你的缘故”
一一《浪漫主义》
//
黄明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让自己的拳头再沾上血了
自从那次在学校大门亲眼看见一个警察一脸严肃地押着一个人上了警车，心里那股名曰年少的叛逆劲就被强制性压了下去。因为那件事可怕的不是警察进学校，而是那个被押走的人，身上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而那件校服，正是黄明昊借给他的
他真的不愿想象有一天自己也在众目睽睽下被押进警局的情景
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龙卷风黑压压地袭遍沧桑大地时轻而易举地把人类一个个智慧结晶的遗址摧毁的一点不剩，这过程甚至比老天眨眼还简单，可拼命眨巴眼的老天爷却没意识到在此后的五年，甚至十年里，人类要付出多少精力与财力弥补这千疮百孔的城市村庄，就像黄明昊在无数个夜晚里冥思苦想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一样痛苦无奈且任劳任怨
改革自己的过程很艰难，那些狐朋狗友都被他抬手拒之千里之外，一个个吊儿郎当地对他比中指骂国粹，那些老师从来没拿正眼瞧他，把他当做没救的空想派
一个人的夜晚总是做些奇怪的事，嘶哑大喊，抓头皮，把作业全都撕成碎片，一捧把千万片纸片撒向天空，眼睁睁地看着一点点落在地上，发出了无声的碰撞声。纸片不止落在地上，还有头上，身上，手上，桌上，还有些不服气地飘到了窗外。就像黄明昊破溃到破碎的心
纸片可以不捡，可心必须缝合
这些他都咬着牙吞着气忍了，一忍就是到了现在，有了工作，分量还不轻，不愁吃不愁穿，那些狗屁事也再也没和他有过干系，要数最美好的，还是身边有了个人陪着
“嘿！”黄明昊想来想去最后笑着把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酒精瞬间在胃里，喉咙里灼烧着，像是要把整个肉//身都燃烧为灰烬
调酒师默默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恭维的话还没说出口，这位祖宗的家属已经咚地趴在吧台上胡言乱语了
过了一个小时多，几个人推开了酒吧的门
“哥几个来的早啊”调酒师说
为首的人看了眼倒在吧台的醉汉，皱眉问“大白天的还有人喝醉了？”
“对，他常来喝，一喝就是一天”
那几个人看了片刻收回了视线，颔首点头后上了楼，浑身气场都与这小小酒吧显得突兀，皮鞋踏在楼梯的声音一点点远去，就连回声都给人一股竖起寒毛的感觉
调酒师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后背早就被汗浸湿了
夕日渐沉，街上人流量明显增加，酒吧里人也多了起来，驻场歌手也调好了设备站在台上开始了一天的表演，拿着话筒的手臂显现着肌肉线条，不知实在炫耀自己的健身效果还是干嘛
“该怎么形容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大概是我们都被当做异类”
随着表演的浮夸动作，场内响起了口哨声，意味深长，人们开始自觉地随着鼓点舞动摇摆起来
黄明昊低头嗤笑了声，低低念出了歌词的最后两个字
“异类。”
03.
范丞丞一个人走在街上，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引人注目
“喂，你干嘛呢”
声音来自一个陌生的声音，还带着浓厚的口音
范丞丞回过头，不解地望着那人。那人倒是与声音极度不符，又高又壮，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穿着西装外套装扮得像个正经人
范丞丞没吭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哦，没喊你，瞅啥瞅”正经人说，一脸不屑，字里行间都带着莫名其妙的轻蔑
范丞丞轻轻皱了皱眉，转回身却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在停留，每个匆匆路过的人都好忙的样子，在高楼之前穿梭，面无表情地走过阴暗小巷，对周围的一切好似心不在焉
他在喊谁？
他再次回过头，却发现已经找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人流中只有他一人停在原地回望
//
凌晨。
范丞丞捏着手机一角站在角落里，昏黄的路灯幽幽的打照在他侧脸，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映出一片阴影
风从孤城的条条街道小小巷陌里吹来，路边落满的枯黄落叶打着卷飞到街道各处，其中几片落到了范丞丞的大衣上。大衣扣子没扣，随着风向两侧吹来，夹杂着凉意
“发现男尸......其中一位手臂上纹满了纹身，面部已被数刀伤毁容......”
范丞丞盯着这条新闻看了好久，直到伸出衣袋的手被冻地毫无暖意才堪堪回过神
大花臂....吗？
范丞丞找回些思绪，拨通了黄明昊的电话
他从来不理解电视剧那些分手的情侣为什么总是在夜间空无一人的街道痛哭，好像换个地方就没那么应景了一样
现在即使他不是分手的情侣的身份，手机上毫无尽头的嘟嘟通话声配着清冷的街道，那股深深的无助感已经铺面袭来，压抑地像是被人钳住了脖颈，像是被人一拳击中肚子却不见血的闷痛感，像是明明就在附近却找不到人影
范丞丞从来没有像这样想见黄明昊一面，想和他说话，想从他口中听见他想听见的几句话
嘟嘟嘟......
这电话好似比烂在路边的枯黄秋叶一生还要漫长还要枯燥
范丞丞闭上眼叹口气，把电话挂断。
//
三天后。
范丞丞皱着眉，一只脚翘着凳子，一只手拿着一罐青岛啤酒，坐在他平常最爱坐的位置，同平常一样往调酒师那边一招手
这次他没再点酒或者东扯西扯，一反常态地开门见山“见着黄明昊没？”
“抱歉，没见到你口中的男朋友”
“谢了”范丞丞压着心中的火，摆摆手拎着啤酒走了
现在正是小孩子中午放学的时间，一个个连毛的没长齐的小屁孩在街上以校门口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可怜了苦苦在门口守望的家长
三个小屁孩大概是中午自己回家的那类型，一起回家在路上作伴，叽叽喳喳从范丞丞身边嬉戏打闹走过，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还踩了范丞丞的运动鞋一脚
范丞丞重重喷出一口气，手咔地把酒罐子捏扁了，没喝完的啤酒洒出来还带着白沫
本想往地上用力一砸，可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范丞丞已经本能地四顾找起了垃圾桶，活像一个好公民
原因大概就是被某个失联的人同化了吧
04.
黄明昊穿着灰色卫衣，黑色紧身裤，靠着墙双手插兜，眸子扫过眼前脚下的城市
大厦第二十五楼，在现代化城市不算高，但对于黄明昊来说已经够了，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城市的一个小角落，是他生活的那个圈子，对于哪有垃圾桶哪有公共厕所哪有条死巷子都了如指掌
这不算市中心，仅仅有个人气还不错的步行街，所以交通相对方便，当时也没多想，随便租了个房子就展开了任务
任务的点点滴滴，零零碎碎地拼凑起了黄明昊这表面上看起来得体的生活
但有一盘颜料盘肆意洒在了这破碎的生命
打断了节奏
//
天刚刚亮，城市还未苏醒，就连包子店的缕缕青烟都不见影，天空给人间蒙上层冷色滴。下几层楼，黄明昊已经可以分辨清街上的车的型号了
一辆卡车经过
风卷起了路边的枯叶。
黄明昊呼出一口热气。
//
黄明昊带上了鸭舌帽，眼睛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楚，他站在原地看着大卡车停在了约定的地点，约定好的司机从车上下来对着黄明昊绽开了意味不明的笑
“合作愉快”
对方同样裂开嘴角报以笑容
同样的别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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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昊摇了摇手机，“监控已经入侵了”
“等一下”其中一个人说，同时掏出了个黄明昊没见过的玩意对着监控的方向倒腾半天
黄明昊没什么反应，几个人就这样在车厢里面面相觑，黄明昊没理会那些视线，对着自己的手发起了呆
这放空并不是空白的，脑海的潜意识里自动为他调出了埋在心底的人的脸，继而延伸到脖子
那脖颈上的两颗痣真的要命。黄明昊想到这闭了闭眼，揣在兜里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心里翻腾海啸
经过令人窒息的寂静后滴滴滴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个人伸手关掉了声音，抬起头对着黄明昊一点头，“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
黄明昊冷冷地说，嘴角却还在上扬。不协调的面部让其余几个人心里油然而生的不舒服，但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
一片阴云遮住了初升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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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停了。
车厢门打开的一瞬间，黄明昊用手拉了拉帽檐
在这黑暗冰冷狭小的车厢让人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自然也感觉不到这世间的太阳早已升起，晨光洒满人间大地，善的恶的，丑的美的，没有一物可以逃过这光的窥探或洗礼
他们身处废弃的化料厂
黄明昊皱了皱眉，下了车拍了拍身上的灰
“计划有变？”
“嗯，King抓了个人质，绑在这里，要我们一同捎过去”
黄明昊点点头，看不出是不关心还是不满
那些人没叫他，他也就没动，站在车旁慢慢悠悠点起了一根烟，烟草味瞬间包围了他，比人呵出的雾气还白茫茫
//
与想象中的不同，那些人没里拎着个被绑的和个麻花一样的人质，而是有些费力笨拙地抬着个像棺材一样的木箱
黄明昊甚至不用走近就闻到了鲜血味，木箱表面也有着喷射状的血点
烟点燃了他却没抽一口，闻了几口就把烟头掐了，浑身的烟味让他有些不适，毕竟好几个月没碰烟了
“死的活的？”
回答他的是个口音有些重的人，之前没怎么讲话，“可能死了吧”
那些人把这箱子像垃圾一样扔到车厢最里部，然后一个个鱼贯而入钻进了车厢。要不是木箱落地时有明显的重物碰撞声，黄明昊差点以为这所谓的人质是来糊弄他的
照他们这种照顾方法，人不是死了都要砸个头破血流。
黄明昊最后进去的，自然坐在了最外面，他侧着头不去看车里，对着紧闭的车门继续发着呆
原本就闷躁且充斥着破败不堪的铁锈味的车厢，此刻还多了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沉闷地压在每个人头上，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车厢里，每个负面情绪都被无限放大，让人恐慌，让人不安
“你说，这人质死没死啊？”一个人说，显然是无聊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讨论起这来路不明的人质
“你问问呗，”说罢，另一个人踹了一脚箱子，企图打破这氛围“喂，里面那人吱个声儿啊”
几个人有些兴奋地盯着那箱子，可那玩意却令他们大大失望，一点声响也没发出
“这里面会不会是个动物啥的，不是人啊？”
“会不会是个布偶？”
“说不定是尸体呢”
说罢坐在箱子旁边那人不觉打了个哆嗦，一股凉意顺着脊髓爬满全身每个部位，包裹着他发不出声音
“那这也太变态了吧”
其他人对他的恐惧浑然不觉，在黑暗中七嘴八舌地议论
“还用你说”
黄明昊的思绪被他们这不搭边的闲扯打断了好几次，不免让他有点烦，“这事轮得到你们指指点点？”
刹那间讨论声凭空消失在这小小的车厢里，连车的发动机嗡嗡声都好似被放大了几倍击打着人们的耳膜，车轮碾过沥青路时的声响也听得见了
可就在这死一样的沉默中黄明昊好像听见了那箱子发出了点动静，像是头不小心轻轻碰到箱板上了，蜻蜓点水一样
这声音大概就是古老的地坛里那斑驳掉色的朱红墙裂了，裂缝放射状地爬满了像血一般的老墙，这过程的声音，很短很脆，让人不禁怀疑自己
黄明昊闭着眼再听了半分钟，那箱子再没任何动静
途中也没再有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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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站在窗前一望，背在身后的指头按下了通话键
短波磁波毫无压力地穿过高楼矮房。
05.
“不需要任何寒暄，也不用过海瞒天”
一一《浪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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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范丞丞第一次在黄明昊家留宿的那天。
天气很好，一扫秋天的萧瑟。
黄明昊几乎是笑着走进眼前的壮汉，不用过多猜测，壮汉就是昨晚堵在范丞丞面前的大花臂
“怎么说呢，开场白是不是该说一句好久不见”
大花臂沉默了几秒，低沉地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吧，黄明昊？”大花臂挑了挑眉，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屏幕，调出来聊天记录，皱着眉问，“对接人，你？”
即使黄明昊没故意看他的手机，但聊天记录两个人却再清楚不过
「明天上午十一点东巷尽头见」
大花臂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挥舞着手机的手快戳到了黄明昊的胸口“对接人？啊你倒是回话啊黄明昊！”
黄明昊回避地往后退了一步，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
“从今年年头开始，一直命令我跑来跑去的人是你啊！？”大花臂不知怎么，眼眶倏地发红，眸子的红血丝更加刺眼了，“老子拼命卖命的人他妈是你啊！？”
黄明昊嗓子哑着回答了他“是我，一直是我。”
大花臂听到想象中的回答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红了脸握紧了拳头在原地重重地呼出气
两个无声望了半分钟，好似从对方身上都看出了些被时光磨平的棱角与自己最初的模样
好似时光倒流
黄明昊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社会混子，大花臂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干群架的头老大，两人水火不容
大花臂气得眉毛都差点飞起来，火在心里灼烧着却不知这无名火的源头，而眼前那个快认不出的人让他没了脾气
“你不信就问组织去”黄明昊别开眼转过身不再看他“你我，is end”
“黄明昊你再打我一拳吧”大花臂忽的说，“或者杀了我”
//
大花臂认识黄明昊很多年了，没有一次看黄明昊顺眼过，过去是，现在也是
过去的黄明昊，一眼就让人明白这货色到底在想着什么，每次遇到糟心事时总是臭着脸踹一脚墙，踹一脚路边无辜的桦树，像是要把自己心中的怒火爆发给全世界，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心情不好
当时那人说自己要重新做人时大花臂是唯一一个信的，因为这傻逼脸上头一次写着认真两个字，尽管依然带着欠揍的拽
自己和黄明昊最大的区别就是，黄明昊花了很长时间把自己变了个人，自己却花了很长时间把自己活得凑合，或者是因为家境，或者从来就不知道好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反正这一生活的一败涂地
他这辈子没想到居然成了黄明昊的下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服气
黄明昊真的变了，彻底变了
大花臂已经不能从那张脸上读出一切情感，好像每个五官都带着种种情绪，开心，遗憾，生气，苦闷，却又好像什么情绪也不带，就是一张白纸覆在了人皮上
整个人变得捉摸不透，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拔出枪对着自己
这天天气真的很好，东巷里却被大大小小的建筑物遮地没有一丝光，像是见不得光一样。
//
车停了。
黄明昊跟他们进入了地下车库里的安全过道里，意外地发现走道尽头是一间略微宽大的屋子，墙上投着屏
是king
没等黄明昊说话，门咔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黄明昊侧头看了眼紧闭了门，余光扫到了一角的箱子，心里一顿
“你难道不好奇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king说
黄明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人质啊”
房间虽然宽敞些，但是个封闭的环境，连换气扇也没有，那扇门一关，此地俨然就是一间密室
头顶的白炽灯显然是新装的，没落灰，亮得很
如果着火或者什么意外，黄明昊确信自己应该是要葬身于此的，而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于是开口了“我记得很早之前就说过，我帮助你们，前提是我的命保住”
“我没忘记”king抬起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我只是想要请你同我看段视频罢了”
黄明昊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色，“看什么视频？事儿办完了我只想走人”
king嘴角浮现笑，没理会他的情绪，自顾自得放起了视频
「下午，3 p.m.」
咔地一声，像是古老的胶带相机一样，徐徐展开了视频
一个人穿得很正经，像是去面试一样，迈开的长腿很抓眼，但即使如此，放到街上也是一抓一大把的背影类型
电光火石间，黄明昊突然知道king的意图了
房间灯光随着视频暗了下来，连房间的四角都变得若隐若现，阴影部分总好似有什么鬼魂会穿墙而出，忽地一下掐住最脆弱的脖颈
“king，你这......”黄明昊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要不是那犀利的眼神，给人一种天真的孩童露出罪纯粹的笑的感觉
没有必要这几个字没说出口，视频视角忽地一抖，变得漆黑一片，同时整个房间只剩着投影机的微弱光源
“你谁？”
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视频中响起，却似炸开在黄明昊耳边
“哦不好意思，认错了。”
黄明昊猛的抬眸，这是今天同他一起来的那位带着口音的那个人的声音
咔
视频好似被中断了，好似仍在无休止地继续
06.
黄明昊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此刻发疯地半弯着腰，摸索着那个箱子，指尖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怕触摸到了什么东西，却又急切地希望摸到某个东西
咣当一声，黄明昊的脚踹到了箱子
随着箱子的震动，黄明昊心都漏了一拍，整个人动作是一僵，几秒后才找回知觉，轻轻拍了拍箱子
这次他没有等很久也没有听错，箱子里的确传来了衣料摩挲木板的声音，像是在尽力挪动般
随后箱里箱外都按下了暂停键，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杂音，黄明昊眼镜已经适应黑暗了，勉强分辨出箱子轮廓
又等了几秒，箱子里发出了碰撞的金属声以及齿轮声
锁。
黄明昊意识到了这点，却不能作出什么有帮助的措施，冷汗将他后背浸湿了，整个封闭的空间都好像抽了气，温度上升地让人头昏
更别说那不容忽视的血腥味儿，一股脑地灌进鼻里最后在脑里，心里，横冲直撞，让人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妈倒是开灯啊”黄明昊松开了不自觉握紧的拳头，吐出一口气，提高音量“你给老子闷在这样一个地方算什么本事”
空气静了好几秒，随后king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本事，我确实没有。”
他想牵动嘴角作出个蔑笑，最后却只是眉毛动了动，要命的是身前箱子里密码锁滚动声让人根本静不下来，齿轮咔咔声像时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地倒计时
黄明昊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这么恐惧孤身一人的时刻
可他面前只有这个沾满血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还不知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但我有手段。”
手段，什么手段？
黄明昊浑身僵住了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困在电梯里的小孩，束手无策地等着外面的救援人员一步步的指导
即使这指导可能是可怖的
咔。
时间都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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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穿黑色短袖的男子抓起手边的对讲机，按下按钮就是一顿狂吼“线人失联了！”
“谁失恋了？”过了几秒，对讲机另一头穿出了一道疑惑的男声
“线人！线人！还有你他妈才失恋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对讲机仿佛卡机似的了一瞬。窗外树枝上为数不多的枯叶掉了下来，无声地落在了地上却又暗自掀起了沉沉浮浮的阴灰
“定位！”
这两个字于无形之中，似那片枯叶，惊起一滩鸥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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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动静之后，木箱自己打开了
黄明昊站在原地没有动
头顶突然亮起了一个小红点，给这黑暗带来了一丝光，即使有些渗人，但黄明昊已经没心思去研究这灯了，甚至还暗自感谢这光
率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只手，准确点来说，是在红光照耀下还清楚地可以看见满是血迹的手
黄明昊不由自主地想到恐怖片里那些诈尸从棺材里掀开棺材盖的死人，下一个情节就是抬起上半身把主角吓个半死不活
“咳咳咳”那玩意嘶哑着喉咙咳了几声，证明了自己是个人，且活人。
光听着咳声，黄明昊感觉五脏都在疼，不由得皱起了眉，脑海里猛地跳出之前king给他看的视频，心头像是被人一捏般窒息般的难受
他微微朝前迈了一小步，随后慢慢地，像个生锈的机器人，弯下腰
“你......”黄明昊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借着弱光，他发现那个人的脚以奇怪的姿势蹩着，整个身体缩在一角，唯独伸出了那只手
那人动了动，似乎是想扭头去看向声音的方向
红光诡异地闪了一两下，随后灭了
「晚上 凌晨1：03 」
几行字投射在墙上，黄明昊扭头望去
与上次不同，这次单纯的只是音频，还夹杂着零零碎碎的杂音
“他人呢？”
咔的一声，四遭恢复漆黑与寂静
短短三个字，惊起一片尘埃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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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摘了墨镜，站在村庄的边缘田地里，按下了对讲机，“东北15°的那个矮小土房”
一朵阴云遮住了太阳，云边耀眼得不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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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范丞丞累得睁不开眼，好像是有股劲把他眼皮狠狠合上一样，他想抬手摸摸脸，却抬不起来，更明确来说应该是好像浑身都不受控制了，麻木了，离家出走了
这觉睡的好长啊。
他意识渐渐清醒了，耳边好像有什么动静，但感觉隔了层水，听不清也无能为力
忽然地一下，他想起了那天调酒师说的一句话
“抱歉我没见到你的男朋友”
范丞丞现在一想反而觉得有点奇怪，总感觉他好像是故意强调男朋友这个词
他问的是黄明昊，调酒师却回他“男朋友”，多少有点答非所问的意思
//
“我操。”黄明昊半天只骂出来了一句短短两个字的脏话
他人呢？
他人呢？
他人呢？
三个字像古老寺庙里的钟一下一下砸在头上，嗡嗡像
我在这啊。黄明昊想，他问的应该是我吧
但我在这啊，我在这啊！他又在哪啊？在哪啊？
霎时一股寒意顺着后背爬了上来，黄明昊发疯般盯着眼前这个箱子里的东西，身体不自主地发抖，好像是手在抖，或者是其他地方
“范......丞丞？”话一出口黄明昊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哑了，带着沙沙音
这名字说出口多少带着违和感却又好像是最合时宜的
黑暗中倏地亮起之前那个小光点，恰恰照出了箱子的轮廓，其余的任然是黑暗
呼吸声被放大多倍，黄明昊听着自己的呼气声，除此之外再无杂音，刚才那句话好像石沉大海一样
黄明昊定了几秒，最后往前挪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去看箱子里，即使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血腥味更重了
似乎过了好久，似乎只是过了几秒，那人动了一下，头向上移了一下又放弃了，搭在箱边的手指动了动
恐惧一点点把黄明昊整个击败得崩溃，他突然抓住了那只血迹斑斑的手，触碰到的一瞬间他就摸到了那只手的食指指甲边有个小凹陷
嗡的一声
什么都消失了。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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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星期以前。
那时还没入秋，范丞丞穿着深棕色的短袖朝他挥手，黄明昊端着酒杯朝他走来，朝他笑了笑
“你今天怎么迟到了？”范丞丞问，拿起了身边的酒杯，也不问里面是什么酒，抬手就灌空了
“抱歉”黄明昊靠近他，把手上的酒杯递给他
范丞丞一笑“怎么？又想灌醉我？”
“是想灌醉我自己”黄明昊抓住他的手，摩挲的同时摸到那只食指上的小疤，一顿
“我小时候留下的，好像掉了块肉，”范丞丞回握住黄明昊的手，轻笑了一下，往前凑吻了吻他的唇，还沾着烈酒味
“在茫茫人海里请把我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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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我没有在哭，只是眼睛有些起雾”
一一《浪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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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丞丞”黄明昊想去摸他的头，想把他从这箱子里拉起来，想让他站起来看着自己，想用尽全力抱住他
可是他不能
眼前的那个人是满是伤口，浑身血腥味的
是他猜想没了半条命的那个人质
是陪伴了他整个行动的身边的那个箱子里的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他躲起来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和范丞丞扯上关系
为什么现在范丞丞会出现在这里
黄明昊俯身给他渡了口热气，呼出的粗气扑在他脸上，企图给范丞丞一点温度，也企图看清那张日思念想的脸
“....”范丞丞忽的皱了皱眉，张开了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好像意识并不清醒
黄明昊敛住了脸上的神色，松开了手，转过身背对着箱子，冷冷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牵扯到无关紧要的人是想利用我还是怎么说”
行动仍在继续，不能露出马脚。
黄明昊心里不停在和自己说。
房间如他所料，噌地亮了，屏幕上又出现了king
毫无夸张，灯亮的一瞬间黄明昊就想回头去看范丞丞，看他的脸他的眼他的眉，连自己眼睛酸胀地快流泪都顾不上，但他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是站着没动，微微仰起头带着蔑笑地看着屏幕
突然门被轻轻地敲了一下。
“你哭了，黄明昊。”
“你赌输了”黄明昊笑了笑，“你在那头策划了那么久，总该让我说几句话吧”
“请。”
黄明昊往前走了几步，从血腥味里走出来，“你认识到了我是个有用且高效的合作伙伴想让我继续做跟在你身后的哈巴狗，可我不吃你这套，所以你跟踪我了许久来调查什么是我的软肋，所以拿这个人来变向威胁我”
瞬间king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给自己包上了层壳，把所有喜怒哀乐都藏匿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合作伙伴很合心意，同样也很危险，好像一头伺机而后的野狼，平常顺从地呆在自己身边，随时一张嘴就亮出沾血的獠牙
“king也不过如此，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认为我和他相见恨晚时不时腻在一起，是吗？”黄明昊挑挑眉，眸子里是遮不住的嘲笑
“你从来没有想过，每个笑脸，只不过是酒后的表演，两人距离的遥远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便是我，黄明昊。”
“你知道这次毒品从哪儿来么，对，就是那个酒吧，那个酒吧是谁的？”
“你别唬我了黄明昊，我并不是一无所知！”
黄明昊像没听见一般仍然笑着，似乎笑得更肆意了“酒吧当然不是范丞丞的，但远离现实的你绝对没有听说过一种街头说法，那便是，范丞丞是这家酒吧的第二个老板”
“为什么靠近他，真的很显然”黄明昊含笑眼碗得像月牙上，好像嘴中吐出的毒言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以为我喜欢他，全天下都以为我喜欢他，喜欢什么，喜欢一个男人吗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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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昊确实不是个男同
他也爱美人。
只是他在那家酒吧盯梢了好久，在各种形色的人里挑挑选选，每当丑的老的少的他都思考过，当他确认了范丞丞这个目标后，不得不说他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要采取什么手段去靠近，以及性质是利用友情爱情还是什么情感
他脑子里第一冒出的就是爱情，可黄明昊心知肚明，他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有什么冲动或者反应。至于友情......
黄明昊并不觉得眼前那个白白净净却暗自藏住棱角的人会对一个朋友身份的陌生人展开心扉
在他第一次举着酒杯迎上范丞丞时，虽然不想承认，他确实提前喝了点什么东西以致不露出破绽，还有高度数的酒，来麻痹神经
不就是闭上眼的东西吗
谈何情感。
只不过是酒后表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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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一声，门被暴力地砸碎了，木板碎片渣地到处都是，瞬间干净的室内变得一片狼藉，像惨败的陋室一样
“赌局？”黄明昊裂开嘴冲king笑了笑，这个笑容是king最后见过的笑
宛如一支沾血的恶毒之花，阴雾随着它的绽放 向四面侵蚀，每个人都是他手下的木偶，随他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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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头看了眼破门而入的搜救员，举起手比了个大拇指，挤出一个笑，表示自己良好，随后指了指一侧的木箱，又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这人......”警察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向黄明昊的眸子，仍然是什么都看不清，但他潜能地告诉自己，他需要独处的空间，和木箱里的那个血人。
人员经过大致搜查后例外地撤退了，即使这不符合组织规定。
说了那么多话，站了那么久，黄明昊第一次转过身去仔细看灯光明亮下的范丞丞
血都凝固了，血块布在他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掩盖在血下，却还是遮不住淤青紫红
不仅是这些，那只脚也崴了，有没有骨折黄明昊已经无心去判断，反正再怎么样都一定是伤得很重。他想象不出来king到底对范丞丞做了什么，也想象不出来范丞丞是怎么熬过这一切
与其说黑暗里的亲吻，光照下的情景已经不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黄明昊只觉得心脏被人拧住了，绞紧，撕裂
他蹲下身一时间有些无措，就在这时范丞丞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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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是说从今往后，我都会在你旁边”
一一《浪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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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丞丞早就清醒了，只不过睁不开眼罢了
即使耳朵发疼发堵，黄明昊说话中的关键词还是零零碎碎飘进了范丞丞的脑里，迫使他暂且把疼痛摆到一边，尽力集中精力去理解这一字一句的意思
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他说他不喜欢男人。
喝酒，然后呢？
什么表演？
酒后表演。
什么的距离？
两人的距离。谁最懂？
我，我是谁？
是黄明昊。
大脑迟钝地梳理着一点一滴，可范丞丞却想立刻刹车，立刻回到那漆黑无边寂静无声的梦境里，立刻变为聋子，不去听也不去理解任何话语
好像一脚踏入深渊听着耳边尖锐呼啸的寒风声
嗡嗡的，什么都不清楚，却又好像什么都明了
大概是太过失望还是难过，范丞丞突然觉得眼睛好疼好胀，什么东西从眼缝里流了出去，热乎乎的
血吗？
范丞丞睁开了眼。
//
黄明昊对上的是一双布满红血丝，泪水夺眶而出的眼眸，即使头上的白炽灯照着，却好像再也点不起那团热火
怅然若失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吧
范丞丞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眼中是模糊的不同颜色的小圆点，到底是砸到了还是泪水所致谁也不知道
但就凭着这密布的缭乱的小圆点，范丞丞认出了，是黄明昊。
在模糊的世界里，范丞丞恍然想起，他从来没有看清过那人的眼眸，从遇见开始。
现在是什么情况？
分手了吗？
他怎么了？为什么看着我不讲话？
.....他也受伤了吗？
黄明昊脸上露着疲惫与无措，要是king看到这一幕都要惊得下跪。与先前和毒枭针锋相对的黄明昊，脸上带着痞笑的黄明昊都判若两人
过了几秒，他慌张地拿起别人递过来的水瓶，小心翼翼地灌入范丞丞嘴中，可手还在抖，几滴水撒在了他沾血的下巴上，被染红后顺着下颔线流到耳边
“黄.....咳咳.....黄明昊......”范丞丞感受到了那人的紧张，心里也不知所措起来，同时也因为自己看不清而着急
“我的，眼睛，水冲一下”
没过几秒，冰凉的水覆在了他眼上，还有一只在发抖的手抹过，似乎是在抹去血迹
范丞丞头一次觉得黄明昊如此疲惫不堪，好似不堪一击。
黄明昊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可想说的话太多了，他之前隐藏的事儿也太多了，想挑出些重点却发现好像每件事都不能略过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应该说爱你
确实一开始靠近你是别有目的，抱着些不怀好意以及利益利用关系，但慢慢的发现我看待你不像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了，好像我真的认真对待你我之前的虚无的爱情了
好像我也动情了
对一个男人。
“嘘”
范丞丞看着他。耳边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倾诉”
10.
我要浪漫，要命，也要你。
并不是酒后表演。
《浪漫主义》 is end.
